慕謙

抽风发文,随缘填坑

不许人间见白头

自古美人叹迟暮,不许英雄见白头。

 

 

郭德纲一遍又一遍的回头,算起来他们已经许久未同台了,平日里各有一摊子事,只有台上能借着演出回首,一眼再一眼的看他最合拍的搭档,最熟稔的知己,最贴心的爱人。

 

 

他克制不住的瞟向对方明晃晃掺了白的发丝,玩笑一般要人去染一染,然后提起说了不知多少次的初见,他越来越怀念那个穿着浅黄夹克,笑的比阳光还耀眼几分的于谦。便是以他这样不服老的性子,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上了年纪,结结实实过把戏瘾后他要歇上好几天,何况还要比他年长几岁的师哥呢?

 

 

他们都老了。

 

 

也许不该勉强师哥登台的,在第二次于谦以袖为掩轻咳时,身体还未好全呢。他恍惚了一下,是不是不该再演下去了呢?自古美人如名将,不许人间见白头。也许在上一个盛大的、辉煌的周年庆典后,他们就该离开,在鲜花未败时退场似乎要体面些。

 

 

于谦又清了清嗓子,示意身边的人回神,怎么回事儿正说词儿呢还能走神,台下的看不出来他还能瞧不清楚吗?总算顺顺当当到了下台后他才开始琢磨,没听说最近德云社出什么事儿了啊,鼓曲社也好好的,戏也还在唱,疫情也过去了,这人到底怎么了,台上跑神,台下跑得更厉害了还。

 

 

等到郭德纲的眼神落到他的头发上一动不动时,于谦终于了然,最近两年他角儿是老钻这个牛角尖来的,可他这不是实在没抽出空来捯饬头发嘛,再说捯饬完过两天还怎么接着拍戏,等杀青了他指定就收拾回来了,就这一时半会的事。可谁让他摊上个七窍玲珑心的伴侣,只好凑近了些,装作无意地把两只手贴在一起,偏了头小声问他饿不饿,想吃什么,好像对方一开口他就能随手变出来一样。

 

 

手碰到另一只手时郭德纲的心头一暖,听清于谦说啥后戛然而止,傻老爷们就惦记吃。“想喝面茶,还有我们家楼下那煎饼果子。”其实他不太饿,不过每次回天津不论是干什么,他尽量都会回趟老家,然后顺道尝一尝楼下不远处已经干了好些年的煎饼果子。

 

 

“面茶没有,果子嘛,就在眼前。”于谦已经眼尖的瞧见了自己指派出去的助理,拎着两套还热乎着的煎饼果子,接过来就捧到郭德纲面前献宝,郭德纲咬下一口,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,“还真挺像我家楼下那家的。”

 

 

于谦心满意足的坐回位置,自己也咬了一大口,因为就是在你家楼下买的啊。

 

 

回程时他们坐同一辆车,车窗的防窥膜很好,不过即便不好也没人瞧见他们贴近的手臂向下,是交缠的十指。可他再一次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灯火出神,他和师哥几乎不再演那些腿子活,偶尔卖力气也只是多唱几句,多说两段。并不是他们偷奸耍滑,只是年齿渐长,心有余而力不足,只能用技巧去补上力气。

 

 

于是再一次的想,是不是到了离开舞台,退居二线的时候了。可少说也有几百号人指着他们这块招牌吃饭,底下的孩子们真的能挑起大梁了吗?再退一步说,即便没有这些琐事缠身,只从他自己的意愿讲,他恨不得演到一百四去,演得长长久久,直到两个拄着拐杖的小老头再也说不动为止。

 

 

于谦拿胳膊肘碰了碰身边俨然陷入沉思的人,看人眼神转过来就是一个直球出击。

 

 

“琢磨什么呢角儿,这么出神”

 

 

“美人迟暮将军老,最是红尘两不堪。”下意识把心中所想吐露出来后郭德纲才觉得不妥,俩人刚演出完自己说这个算怎么回事,一副多忧多思的小儿之态,多影响他哥心情。

 

 

 

“那说明这个美人和将军从年轻到如今,已经走过好多年了啊,多难得,你说是不是?”

 

 

没有得到回应于谦也不恼,胳膊间最后一丝距离也消失不见,于谦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悄悄话,郭德纲的眼眉终于泛起了浅浅的笑。

 

 

“幸得识卿桃花面,从此阡陌多暖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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